巢覆卵破（覆巢无完卵是世说新语第几篇）

之忍

【原文】乐然后笑，人乃不厌。笑不可测，腹中有剑。

虽一笑之至微，能召祸而遗患。齐妃笑跛而克师兴；赵妾笑躄（bì）而平原客散。

蔡谟结怨于王导，以犊车之轻诋；子仪屏去左右，防鬼貌之卢杞。

人世碌碌，谁无可鄙？冯道兔园策，师德田舍子。噫，可不忍欤！

【译文】因为快乐然后欢笑，别人就不会讨厌他。卢杞的笑声神秘不可猜测，因为他心中有诡计阴谋。

即使是一笑这么小的事，也可能招来祸害而留下遗患。齐国妃子嘲笑郤（xì）克的腿跛而导致两国发生战争，平原君的爱妾嘲笑跛士而平原君的宾客都离他而去。

蔡谟和王导所以结怨是因为以牛车为话题开了个小玩笑；郭子仪屏去左右妻妾，以防得罪相貌丑陋的卢杞。

人世间大多是碌碌庸人，谁没有令人讨厌的地方？冯道因《兔园册》贬了刘岳的官，娄师德并没有因为李昭德说他是庄稼汉而记恨在心。唉，能不忍吗！

谄之忍

【原文】上交不谄，知几其神。巧言令色，见（现）谓不仁。

孙弘曲学，长孺面折，萧诚软美，九龄谢绝。

郭霸尝元忠之便液，之问奉五郎之溺器，朝夕挽公主车之履温，都堂拂宰相须之丁谓。书之简册，千古有愧。噫，可不忍欤！

【译文】和地位高的人交往不一味谄媚奉承，是懂得了交友的关键，花言巧语，察颜观色，只能被称为小人。

公孙弘没有正确理解学习的目的，汲黯当面指责皇帝的过失；萧诚和软善于美言，张九龄和他断绝交往。

郭弘霸品尝魏元忠的小便，宋之问捧着张易之的便壶，赵履温早晚为公主拉车，丁谓在都堂上为宰相寇准拂去胡须上的汤渍。都被记录在简册上，使得千古耻笑。唉，能不忍吗！

淫之忍

【原文】淫乱之事，易播恶声。能忍难忍，谥之曰贞。

路同女宿，至明不乱；邻女夜奔，执烛待旦。

宫女出赐，如在帝右。西阁十宵，拱立至晓。

下惠之介，鲁男之洁。日磾（dī）彦回，臣子大节。百世之下，尚鉴风烈。噫，可不忍欤！

【译文】淫乱的事情，容易给人带来坏的名声。能够忍耐常人难以忍耐的困难，最终把她追谥为贞。

柳下惠在路上和女人同宿一处，一直到天亮都不淫乱；邻家女子夜里投宿，颜叔子让她把着烛火直到天亮。

金日磾（dī）对赐给他的宫女，一本正经得如同在皇帝身边一样；褚渊在西上阁上住了十个晚上，每晚肃立到天亮。

柳下惠的正直，鲁国男子的纯洁，金日磾（dī）、褚渊作为臣子的高风亮节，百世以来，到今天还为人楷模。唉，能不忍吗！

侈之忍

【原文】天赋于人，名位利禄，莫不有数。人受于天，服食器用，岂宜过度？乐极而悲来，祸来而福去。

居则歌童舞女，出则摩结驷。酒池肉林，淫窟屠肆。三辰龙章之服，不雨而之第。

行酒斩美人，锦障五十里，不闻百年之石氏；人乳为蒸豚，百婢捧食器，徒诧一时之武子。史传书之，非以为美；以警后人，戒此奢侈。

厮养，傅翼之虎；皂隶，人立之豕，僭（jiàn）拟王侯，薰炙天地。

鬼神害盈，奴辈利财。巢覆卵破，悔何及哉！噫，可不忍欤！

【译文】天赋予个人的名位利禄都是有定数的。人们从上天接受的衣服、食物、器皿、用具，怎么能超过限度？乐极生悲，祸来福去。

在家呆着则有歌童舞女的娱乐，出门则有车马成群的威风。用酒作池，以肉为林，住所像淫窟，厨房像屠场。身上穿着有日月星三辰和龙的图案的华贵衣服，住着不下雨却安装了漏雨设施的宅第。

美人为客人劝酒没有成功，王恺就杀之。设置了五十里的锦障，石崇的奢侈使他亡身亡家。用人乳调味蒸猪，成百的婢子捧着食器，王济不过让人惊诧于一时。史传记录这些，并不是用以赞赏，而是用以警醒后人，戒除奢侈的恶习。

奴仆小人一旦得志，就好像插上翅膀的老虎，站立起来的野猪。僭越礼节好比王侯，权势直冲天地。

鬼神会降祸害给那些奢侈自满的人，奴仆见利忘义。有朝一日巢被打翻蛋也会摔破，后悔就来不及了！唉，能不忍吗！

言之忍

【原文】恂（xún）恂，便便，侃（kǎn）侃，訚（yín）訚；忠信笃敬，盍（hé）书诸绅；讷为君子，寡为吉人。

乱之所生也，则言语以为阶；口三五之门，祸由此来。

《书》有起羞之戒，《诗》有出言之悔，天有卷舌之星，人有缄口之铭。

白珪之玷（diàn）尚可磨，斯言之玷不可为。齿颊一动，千驷莫追。噫，可不忍欤！

【译文】谦恭谨慎，言辞明晰畅达、言语刚直，和悦而敢诤；忠诚、诚实、厚道、戒慎，为什么不把它们写在士大夫束衣的宽带上；出言迟缓的是君子，说话很少的是善人。

祸乱的发生是以言语做为阶梯的，口是三五之门，祸患就是从这里出来的。

《书经》中有引人羞惭的诫诲，《诗经》中有说错话的悔恨，天上有卷舌星以辨识谎言，人间有铜铸人像背后的闭口不说话的铭文。

白珪上有了缺损还可以再琢磨使它变得平整，言论上有了过失就没有办法补救。话一说出口，四千匹马也追不上。唉，能不忍吗！

食之忍